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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不爱你的人接吻，是世上最糟糕的事
你有没有见过夏于乔——文丨一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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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17岁时，很喜欢一个男孩子，每天都在他家门口跑步。男生很冷酷，从不正眼瞧我一下。不，他不单不瞧我，他是压根儿没瞧一眼周遭的世界。在那个年纪，男生傲气得像一颗越拧越来劲的膨胀螺丝，而我，卑微得如一粒尘埃。
这段单恋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，我从一个略带婴儿肥的少女，变成一个骨感女孩儿。之后我暗自告别单恋过的男生，进入北方一所大学。
我原先生活的城市，在国土边境的亚热带，所以我皮肤有些黑。其实在一众我的同乡里，我算是白的，但在北方人居多的学校里，我的肤色仍然很有辨识度。有一天，我在澡堂外等学姐，一个高高瘦瘦的北方男生走过来，他问我是不是北海人。
其实我的故乡还真不是北海，但不知为何，我没有否认。但我也没有承认，我不说话。男生叹了口气，接着问，“你认不认识夏于乔？”这回我老实地摇摇头。他的眼神里忍不住溢出失望，然后说声不好意思便走开了。
这时学姐从澡堂出来，看着那个男孩儿说，“他是问你夏于乔的事吧？”我点头。学姐同情地笑笑，不再说下去。
事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，但我向来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，我没有往下问，我只是记住了这个男生，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，手指很长很细。
半个月后，我在食堂遇见他，他在吃一份尖椒肉丝饭。他吃东西的时候，耳朵会微微耸动，像一只鹿。
我在他对面坐下，他连眉毛都不抬一下，专注地吃饭。直到我从口中吐出那个名字，他才看向我，我问：“夏于乔是谁？”
他飞快而干脆地给我答案：“我前女友。”
这个叫大鱼的男生，对着我，像一个晕车忍了很久的人恰逢一只主动送上来的垃圾桶。
故事情节非常寻常俗气，他在舞会上认识高他两个年级的北海姑娘夏于乔，随即坠入情网，姑娘是临毕业的学姐，谈了三个月，他送别她，临别时两人相约，她等他毕业。但她从此一去杳无音讯。
这个傻子，摆明了他只是姑娘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物。他讲完他的故事，我吃掉了我的晚饭，我的结论风马牛不相及：“你的手指很漂亮。”
而我在心里默念着另一句：夏于乔，这个傻子我替你收下了。
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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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遇到大鱼之前，我只喜欢聪明的男生。我单恋过的那个男生所有科目都拿A，各种理化实验都信手拈来。但是大鱼，用《哈利·波特》里形容凡人的说法——他真的是一个麻瓜。
他笨笨的，甚至吃饭都经常咬到舌头。
但是大鱼有种让人容易放松的特质。聪明的男生通常刻薄得就像《双旗镇刀客》里屠夫的刀，总能瞬间把你片成一具血肉模糊的骸骨。大鱼正好相反，他是女生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。
我们在一起半年后，到校外租了间小房子。我每天做完饭，把菜端上桌时，大鱼都会发出夸张的赞叹，他的眼里是真金白银的满足和崇拜。我很欣慰，世上的事，果然是棋逢对手才愉快得起来。这个道理，只有去卑微爱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。
我们虽然同居，但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。每晚临睡前，大鱼会把两床之间的布帘拉上。他是欲望时代里硕果仅存的君子。即便接吻都是温柔得如春风拂面，浅尝辄止。这么小心翼翼，自然很难擦枪走火。
有时我在深夜醒来，听见一帘之隔的大鱼深深浅浅的呼噜声，很有安全感。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，麻瓜果然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啊。
我和大鱼相安同居至毕业，毕业后我们分别进入两家公司。大鱼在一家户外运动品牌做产品设计，我给一个女装品牌做橱窗设计。美其名曰都是设计师，但涉猎反差巨大。大鱼公司的女性健康活泼，清一色拥有小麦肤色。我偶尔去他单位附近的咖啡馆等他，总能看见那些“小麦女郎”走出。
但我知道，大鱼早就不再迷恋小麦女郎。经过多年北方生活，我白得就像那个女星大S形容的白炽灯。但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上周末，我借他手机用时在通话记录里发现XYQ这三个英文字母。
XYQ当然就是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大鱼前女友夏于乔。我没有很费劲就从QQ上获知一切。
我的闺密A向闺密B复述我的遭遇时，使用了“旧情复燃”“人面兽心”“恬不知耻”等字眼，最后闺密B总结了一句：“难怪说手机和QQ是潘多拉的盒子，是恋情终结者。”
我并没有和大鱼摊牌，当然也没有立即和他分手。我只是重新审视了这个跟我谈了4年恋爱的男人。他依旧不时在进食过程中被烫到或者咬舌，人情世故傻傻分不清，设计图有时仰仗我修正。这个笨拙的男人，背着女友劈起腿来却是面不改色，甚至体现出他性情中难得的狡猾。
这验证了一句话：别以为只有有钱的男人才会出轨，穷鬼也一样乱搞；还引申出另一句话：既然野百合也有春天，凭什么笨蛋会玩不转复杂的男女关系？
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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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周末真热呀，周遭的人没有不在看我的。我穿了大鱼公司出产的冲锋衣，拉链拉到下巴，帽子、墨镜、长裤，捂得严严实实的。我在和大鱼相隔一个车厢的动车上。前一天晚上，大鱼说他要去附近的城市出差两天。我假装若无其事，但一大早他前脚一迈出住所，我后脚就全副武装跟上。
我没打算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捉奸戏码，但闲着也是闲着，我想看看，夏于乔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。到了任何时候，男人最想了解的是情敌的身家，女人最想了解的是情敌的相貌。
我在动车上鬼鬼祟祟地移动，突然有只手伸过来摘下我的墨镜，“果然是你呀。”
我彻底傻掉，几乎是下意识第一时间瞄了一眼车厢玻璃上的自己，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，乱糟糟的头发——不是我在意自己这副鬼样子出现在这个人面前，而是我可以想得到即将得到一顿刻薄的点评。
我17岁的时候，每天到这个人家门口跑步，他从不正眼看我。有一天，我鼓起勇气向他告白，他呆了两秒钟，随即从头到脚打量我，第一句话就是：“可是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呀。”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玩笑，异常严肃。
我回家照了很久的镜子，虽然头发短了点儿，胸平了点儿，胳膊粗了点儿，可是哪点告诉他我是男人了？没有什么比用gay来形容一个少女更具有杀伤力了。从那天起，我很容易就把对他的喜欢转化为讨厌。
在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，我和他重逢在校门口，他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女生，突然很随意地说：“我考虑和你交往了，排骨妹。”我记得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之前有多喜欢他，后来就有多讨厌他。讨厌到我后来遇到的每一个只要貌似聪明的男孩子都统统被连坐。
这个人，严重影响了我对男人的口味。
时隔数年，他突然从天而降，像一道闪电般劈中我。我下意识往后缩，很意外，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笑，然后他开口问我要电话。为了迅速摆脱他，我飞快地报了手机号码，然后逃也似的蹿开。
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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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鱼在“出差”归来的次日向我提出分手。这个老实人像一只愤怒的公牛那样向我咆哮：“他是谁？”
“谁？哪个他？”
“我都看见了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大鱼是在去厕所的空当撞见我，以及那个人。用他的话说，他们公司产的冲锋衣就像当年我的肤色那样很有辨识度。他在痛斥我不轨行径的同时，顺带回忆了我们一路以来的恋情以及我最初的模样。
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，使我觉得自己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，我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大鱼，他气急败坏的样子，更加掩饰不住他的心虚。他突然低下头，点支烟发起呆来。
我伸手抚摸他的头：“没事的，大鱼。”他抬起头，突然发狠地亲吻我。那个吻里夹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因素，混着烟草味的暴戾。
这个吻，只持续了一分钟就草草结束。
“她还是老样子，并不爱我，她只是寂寞了。”大鱼突然全盘托出。
“但是你还是这么爱她，是不是？”
爱不爱，身体最知道。大鱼不是君子，他只是个稍微有些原则的男人，他不碰我，只是因为并不爱我，没办法对我产生化学反应。但凭着这点原则，他已经很值得尊敬。
我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男生，他在我给他白眼之后，突然拉住我说，“喂，你敢不敢试一试？”
我们在校门口左侧的树荫下进行了荒唐的较劲——接吻。我输了，他很得意。可以若无其事地深吻眼前不爱的少女，这个时代里，大多数人都可以这么做。
所有的媒体都在反复告诉我们：年轻时，谁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呢？
我初次遇到大鱼时，就像退潮后在干涸的堤坝上和同伴相遇。杀死我们感情的，不是肤色，不是手机，不是QQ，当然更不是另外的人。根本没存在过的事物，怎么能说它消失了呢？
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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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17岁时喜欢过一个很冷酷的人。
这个人跟我接吻后，把这作为一枚勋章挂在胸口，四处炫耀。那个等待入读大学的暑假，我经过街口，男生们都冲我吹口哨，轻佻和蔑视。
在我26岁这一年，他发了疯一样在拨打我的手机号码。九年过去，我跟从前相比，变化实在太大。我走在大街上，回头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。女人和女人之间，除非是奥黛丽·赫本或林青霞，其实大多数都是靠修容程度拉远距离。
作为一个女装品牌橱窗设计师，连公司里的男人都爱美到不惜沦为娘炮般在意装扮细节，何况我。当我出现在那个人面前时，我没有遗漏他眼神里的惊讶和震慑。
被我暗恋过的男人，他在一家公司电脑房做主管，只是想从我身上找回成就感罢了。男人可以对前女友不闻不问，但很难放弃过去的粉丝。难怪撒旦说，虚荣，我最爱的原罪。
我略收拾一下外表，便扳回一局。
年轻时，谁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呢？要死的是，这些人渣还成为我们伤口里的碎片，时不时试图作祟。
现在，他为我患得患失了，我们仅约会了两个月，他就想套住我。我轻易猜出戒指所在，那个点心里。他递给我，指望我咬到它，露出惊喜流下眼泪，仿佛成全我多年夙愿。
我如他所愿，咬到它，但把它藏在舌苔底下。他的表情由期待转向不解，他浑身摸了一遍，如坐针毡。我把戒指吐到餐巾纸里，在告别时，伺机悄悄放回他的衣袋中。
回去的路上，我在某个街口看见许久不见的大鱼。他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她，他不时亲吻她的脸颊。爱情里当然是需要荷尔蒙的，即便是一个再君子的麻瓜。
我想起学姐阻止我和大鱼在一起时说过一句话——
“跟不爱你的人接吻，是世上最糟糕的事。”
内容经作者授权发布
选自《你要相信，去爱就不会一无所有》
编辑：任蔻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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