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良春益肾蠲痹法治疗风湿病连载十二益

第二章益肾蠲痹法治疗风湿病诊疗概要

第三节风湿病常见证候

十一、气血两虚证

关节肌肉酸痛，肌肤麻木不仁，入夜静时尤显，活动后疼痛减轻，筋惕肉瞤，肌肉萎缩，关节变形；兼见少气乏力，自汗神疲，心悸易惊，面黄少华，舌淡苔少，脉细无力。

本证多由劳伤过度，或久病失养，风寒湿之邪乘虚而入；或风湿病日久不愈，久痹不除，气血耗损，瘀血不去，新血不生，寒湿困阻，阳气损伤。气血衰少，正虚邪恋，经络筋脉失荣，而致关节肌肉酸痛无力，或肢体麻木、筋惕肉瞤、肌肉萎缩等；入夜安静之时，气血运行相对缓慢，痛势加剧，而当活动之时，气血运行加速，故痛势相对得缓，此为气血两亏所致痹痛的主要特点。气虚可见少气乏力，心悸自汗；血虚可见头晕目眩、面黄少华；舌淡苔少，脉细无力为气血两虚之象。

主症：关节肌肉酸痛无力，入夜静时尤显，活动后疼痛减轻，少气乏力，心悸。

次症：头晕目眩，面黄少华，肢体麻木，筋惕肉瞤，或肌肉萎缩，或关节变形。

舌脉：舌淡苔少，脉细无力。

诊断：凡具备上述主症和舌脉及次症一项者，即可确立诊断。

益气温经，活血通络。

1.黄芪桂枝五物汤（《金匮要略》）本方中黄芪益气实卫；桂枝温经通阳；白芍和营养血；黄芪、桂枝相伍补气通阳；临床应用时宜加当归，黄芪配当归益气生血；生姜、大枣合用既可调营卫，又可健脾和中；倍用生姜，宣发阳气，又可助桂枝以散风寒通血脉。全方配伍起来，既可补气血，调营卫以扶正，又可散风寒、通血脉，祛除邪气。

2.独活寄生汤（《千金方》）方中用独活、桑寄生祛风除湿，养血和营，活络通痹为主药；牛膝、杜仲、熟地黄、补益肝肾、强壮筋骨为辅药；川芎、当归、芍药补血活血；人参、茯苓、甘草益气扶脾，均为佐药，使气血旺盛，有助于祛除风湿；又佐以细辛以搜风治风痹，肉桂祛寒止痛，使以秦艽、防风祛周身风寒湿邪。诸药合用，是为标本兼顾，扶正祛邪之剂。

3.三痹汤（《妇人大全良方》）本方是将《备急千金方》独活寄生汤加黄芪，以续断易桑寄生而成。细究之，只是加了黄芪，虽然只加黄芪，实在不可小觑，黄芪温分肉，充皮肤，实腠理，增强卫气司开合的能力，对于温通血脉、流行经络有重要作用。

4.朱良春经验方病久迁延，多以气血虚损，痰瘀痹阻经脉为主，治当益肾培本，蠲痹通络，常用益肾蠲痹汤（朱良春经验方），药如：生熟地、当归、鸡血藤、淫羊藿、鹿衔草、苁蓉、乌梢蛇、徐长卿、僵蚕、炙蜈蚣、炙全蝎、虎杖、山甲、老鹳草、地鳖虫等为主，血虚明显者加当归、熟地、砂仁；气虚明显者，加党参、黄芪、白术。本方益肾壮督治其本，虫蚁入络收剔治其标。补不助邪，攻不伤正。使用时以丸剂内服为宜，现已有成药“浓缩益肾蠲痹丸”生产问世。

十二、气阴两虚证

患者关节肌肉酸楚疼痛，抬举无力，局部肿胀、僵硬、变形，甚则肌肉挛缩，不能屈伸，皮肤不仁或呈板样无泽，或见皮肤结节瘀斑，伴形体瘦弱，面黄浮红，倦怠乏力，心悸气短汗出，眼鼻干燥，口干不欲饮，舌淡质红或有裂纹，苔少或无苔，脉沉细无力或细数无力。

风湿病迁延日久，易致气阴两虚之证；或是年老体弱、饮食失调日久，素体气阴两虚而感受风寒湿邪者。气阴两虚则肌肤筋骨关节失于濡养，病邪留恋，痹阻经络，深伏关节故关节疼痛、肿胀；气阴亏损已久，邪气稽留益深，以致关节变形、僵硬，甚则筋肉挛缩，不能屈伸；气虚则心悸气短汗出；气虚失运，生化乏源，气阴更亏，则见形体瘦弱，倦怠乏力，肌肤酸楚或不仁，眼鼻干燥，口干不欲饮等症；皮肤结节、瘀斑乃气虚血瘀之故；面黄浮红，舌胖质红或有裂痕，苔少或无苔，脉沉细无力，均为气阴两虚之证。

主症：①关节疼痛、肿胀、僵硬、变形，甚则筋肉挛缩；②肌肉酸楚疼痛，活动后加重；③形体瘦弱，气短乏力，易汗出。

次症：神疲倦怠，心悸，眼鼻干燥，口干不欲饮，皮肤不仁或呈板样无泽，皮肤结节或瘀斑。

舌脉：舌胖质红或有裂纹，舌苔少或无苔，脉象沉细无力或细数无力。

诊断：具备主症①、③，或②、③，兼次症某项及舌脉者，即可确立诊断。

益气养阴，活血通络。

1．芍药补气汤（《东垣十书》）方中黄芪益气固卫；白芍养血柔筋，益以甘草酸甘化阴；泽泻渗湿泄热而不伤阴，《医经溯洄集》载其有：“泻肾邪，养五脏，益气力，起阴气，补虚损之功”；陈皮理气燥湿，辛散苦降，其性温和，助黄芪、芍药、甘草补而不滞。适用于痹证日久属气阴两虚或气血两虚证。

2.生脉散（《内外伤辨惑论》）合黄芪桂枝五物汤（《金匮要略》）：生脉散是益气养阴的代表方剂，有益心气养血脉之功，合黄芪桂枝五物汤，对阴阳心气不足，久治不愈，气阴两虚的顽痹患者，两方合用，共奏益气和血、调养筋脉、调和营卫、祛邪除痹之功。

2.朱良春经验方临床当以益肾蠲痹汤加减为宜。对迁延日久之顽痹，气阴耗伤，复感外邪，或邪郁化热，郁于肌表，邪深不散而见虚热汗出、骨节烦痛、肌肉酸楚者，可去苁蓉、淫羊藿，加石斛、鳖甲、生白芍、拳参，并可酌加忍冬藤、青风藤、海桐皮等藤类药以舒筋活络。或临床配以浓缩益肾蠲痹丸、蝎蚣胶囊等，增加蠲痹通络之功。

十三、气虚血瘀证

患者肌肉关节刺痛，痛处固定，拒按，往往持久不愈，或局部有硬结、瘀斑，或关节变形，肌肤麻木，甚或肌萎着骨，肌肤无泽，面色黧黑或有瘀斑，气短乏力，头晕汗出，口干不欲饮，妇女可见闭经、痛经。舌质暗淡或瘀点，脉沉涩或沉细无力。

气为血帅，血为气母，气行则血行，气虚不足以推血，则血必瘀。气短乏力，头晕汗出为气虚之证；气虚血运不畅而致血瘀，脉道瘀阻、不通则痛，而出现关节肌肉刺痛、变形，痛处不移且拒按，甚则局部出现硬结、瘀斑；肌肉筋脉失于濡养，则肌肤麻木，甚则肌萎着骨；面色黧黑，口干不欲饮，妇女或见闭经痛经，舌质暗淡有瘀斑，脉涩无力均为气虚血瘀、瘀血停留之证。

主症：①肌肉关节刺痛，痛处固定不移，或有硬结、瘀斑，或关节肿大变形，面色黧黑。②气短乏力，头晕汗出，肌肤麻木。

次症：肌肤干燥无泽，肌萎着骨，口干不欲饮，妇女闭经、痛经。

舌脉：舌质暗淡有瘀斑或有瘀点，脉象沉涩或沉细无力。

诊断：凡具备主症①、②，或兼次症某项及舌脉者，即可确立该证候诊断。

益气活血，蠲痹通络。

1．补阳还五汤(《医林改错》)本方用于风湿病正气亏虚、脉络瘀阻、筋脉肌肉失养。方中黄芪用量独重，以大补元气，使气旺血亦行，祛瘀而不伤正，为方中主药；辅以当归尾、川芎、赤芍、桃仁、红花、地龙活血通络。合而为剂，可使气旺血行，瘀去络通，诸症自可渐愈。若脾胃虚弱者，可加党参、白术以补气健脾；若偏寒者加制附子以温阳散寒。

2．圣愈汤加桃仁、红花(《兰室秘藏》)：本方补气养血，是治气虚血瘀痹之效方。方中党参、黄芪补气，当归、赤芍药、地黄、川芎以养血活血。加桃仁、红花，意在增强化瘀之力。若病在上肢加羌活、防风；病在下肢加牛膝、地龙、苍术、黄柏。

3．黄芪桂枝五物汤(《金匮要略》)本方治血痹之肌肤麻木不仁，是一首振奋阳气、温运血行的方剂。本证乃正气不足，营卫不和，感受风邪，使血气运行不畅，痹于肌肤使然。故以黄芪益气固表为主药；辅以桂枝温经通阳，助黄芪达表而运行气血；佐以芍药养血和营，使以生姜之辛散；姜、枣同用以调和营卫。合而为剂，可使气行血畅，则血痹之证自愈。若兼血虚加当归、鸡血藤以补血；气虚重则倍加黄芪加党参以补气；筋骨痿软加杜仲、牛膝以强壮筋骨；久病入络，筋挛麻痹较甚者加地龙、蕲蛇等以通络散风；伤痛重者，加桃仁、红花、丹参以活血消瘀，如下肢疼加牛膝，上肢痛加羌活；腰痛重者加狗脊，若以本方治产后腰痛，重用黄芪、桂枝效果显著。

4.朱良春经验方临床以补阳还五汤加减，药如：生黄芪、当归、生白芍、桂枝、地龙、蜈蚣、全蝎、乌梢蛇、鸡血藤、地鳖虫、桃仁、红花等。气虚重则倍加黄芪，或五爪龙以补气；筋骨痿软加川断、牛膝以强壮筋骨；久病入络，筋挛麻痹较甚者加生水蛭、蕲蛇等以通络散风；四肢疼痛重者，加生水蛭、丹参以活血消瘀。

十四、肝肾阳虚证

关节冷痛、肿胀，昼轻夜重，屈伸不利，腰膝痿软无力，足跟疼痛，趾指甲枯淡，或筋寒挛缩，畏寒喜暖，手足不温，面色苍白，自汗口淡不渴，毛发脱落或早白，齿松或脱落，或面浮肢肿，或小便频数，男子阳萎，女子月经量少后衍，舌质淡胖嫩，舌苔白滑，脉沉弦无力。

肝藏血而主筋，为罢极之本，肝之阳气不足，疏泄与藏血功能低下，则虚寒内生；肾藏精、生髓、主骨，为作强之官，肝肾阳虚则真气衰弱，髓不能满，筋骨失养，血气不行，痹阻经络，渐至关节疼痛、僵硬、屈伸不利。肾阳不足，温煦失职，而致畏寒喜暖，手足不温，面色苍白。腰为肾之府，肾阳衰弱，下元虚惫，故腰膝痠冷无力。足少阴肾经循足跟，肾虚经脉失养，故见足跟酸痛。肾藏精，肝藏血，肝肾阳虚，精血失于温养，故男子阳萎，女子月经量少后衍。齿乃骨之余，肾主骨，发为血之余，肝藏血，肝肾阳虚，则可见发脱齿摇，肾阳虚衰，膀胱失约，故见小便频数，阳虚水邪泛滥，则见面浮肢肿。舌淡体胖苔白滑、脉沉弦，均为阳虚之象。

主症：关节筋骨冷痛、肿胀，昼轻夜重，屈伸不利，腰膝酸软，足跟疼痛，下肢无力。

次症：畏寒喜暖，手足不温或面色晄白，自汗，口淡不渴，头发早白或脱落，齿松早脱，或面浮肢肿，或女子月经量少后衍，或小便频数。

舌脉：舌质淡或胖嫩，苔白滑，脉沉弦无力。

诊断：凡具备主症之一和舌脉，或兼次症之一者，即可诊断为本证候。

温补肝肾，祛寒除湿，散风通络。

1．独活寄生汤(《干金要方》)本方具有祛风湿、止痹痛、益肝肾、补气血之功。主治风、寒、湿三气痹着日久，而致肝肾不足，气血两虚者。方中以独活、秦艽、防风祛风湿止痹痛，更加细辛发散阴经风寒，利筋骨祛风湿，且能止痛；用杜仲、牛膝、桑寄生补益肝肾兼祛风湿；以当归、地黄、白芍养血和血，党参、茯苓、甘草补益正气；再加川芎、桂心温通血脉，并助祛风。诸药协力，使风邪得祛，气血得充，肝肾得补，扶正祛邪，标本同治。

2．附子汤(《宣明论方》)本方具有温阳益肾、散风祛湿散寒、活血通络之效。主治因肾阳不足、风寒湿之邪深侵而致的骨痹。方中附子大辛大热，温阳散寒疗痹痛为主药；防风、独活、细辛、萆薢祛风散寒除湿，山茱萸、牛膝、肉桂益肾温阳，共为辅药；川芎、当归活血通络，黄芪、白术、枳壳补气行气，石菖蒲芳香性温，祛湿通窍，菊花清利头目，天麻祛风通络，共为佐药；生姜辛温发散，散寒通络为使药。

3.补肝汤(《奇效良方》)：本方具有补肝肾、温阳祛寒、舒筋脉缓挛急之功。主治肝痹。方中乌头散寒止痛为主药；附子温助肾阳，逐寒燥湿，肉桂助肾阳，暖下焦，温通血脉，山茱萸补肝肾，共为辅药；独活祛风湿、止痹痛，薏苡仁、甘草、白茯苓健脾祛湿，防风、细辛祛风散寒，柏子仁养血安神明目，共为佐药，大枣缓和诸药为使药。

4.朱良春经验方临床以独活寄生汤加减，药如：乌梢蛇、地鳖虫、熟地、巴戟天、桑寄生、青风藤、金刚骨、仙灵脾、补骨脂、骨碎补、鹿角片、生白芍、当归、独活、制附片、桂枝、肉苁蓉、甘草等。阳虚较重者，加制川草乌、细辛、干姜；脾阳不足，纳差腹胀者，加党参、淮山药、扣仁、茯苓等。

十五、肝肾阴虚证

肢节疼痛久延不愈，或筋肉关节烦疼，入夜尤甚，肌肤麻木不仁，步履艰难，筋脉拘急，屈伸不利，腰膝痠软无力，日久则关节变形，形体消瘦，或头晕目眩，咽干口燥，耳鸣如蝉，或失眠多梦，健忘，盗汗，五心烦热，两颧潮红，男子遗精，女子月经量少。舌红少苔，脉细数或弦细数。

肾在体主骨，藏真阴而寓元阳，为先天之本。肝在体为筋，体阴而用阳，司全身筋骨关节之屈伸。肝肾同源，肝阴与肾阴互相资生，盛则同盛，衰则同怠，肾阴不足常导致肝阴不足，肝阴不足亦会使肾阴亏损。痹久伤阴，导致肾水亏虚，水不涵木，筋骨关节脉络失养，则见关节痠痛、肢体麻木不仁，筋脉拘急，屈伸不利，关节变形，行动困难。腰为肾之府，肾阴不足，则见腰痠软无力。昼为阳，夜为阴，邪入于阴，正邪相争，故夜重昼轻。肝肾阴虚，虚火上扰，头目失于阴精的滋养，故头晕目眩、健忘、耳鸣；阴液不能上承，故咽干口燥。肝肾阴虚则生内热，故五心烦热，盗汗颧红，失眠多梦，火动精室则遗精；冲任隶属肝肾，肝肾不足则冲任空虚，故月经量少。舌红少苔或无苔，脉细数或弦细数，均为阴虚有热之象。

主症：①关节烦痛或骨蒸潮热；②筋脉拘急，腰膝酸软，夜重日轻。

次症：头晕目眩，形体消瘦，咽干耳鸣，失眠盗汗，关节屈伸不利，精神不振，男子遗精，女子月经量少等。

舌脉：舌红少苔或无苔。脉细数或弦细数。

诊断：凡具备主症加舌脉，或具备主症之一和2～3个次症加舌脉均可确诊。

滋补肝肾，强壮筋骨。

1.大造丸(《景岳全书》)：本方适合用于风湿病日久，出现五心烦热、口干咽痛、齿衄、肌衄、形羸肌瘦、舌红脉细等肝肾俱损、阴虚水亏诸症。方中用紫河车大补先天亏损；以龟板、熟地、天冬、麦冬补水以配火，黄柏直折肾中阴火，使水火得以平衡；杜仲、牛膝壮筋骨以通脉络，治腰膝酸软。

2.左归丸(《景岳全书》)：本方具有养阴补肾、填精益髓之功。主治眩晕耳鸣、腰膝酸软、五心烦热、潮热盗汗、口干咽痛、遗精。本方由六味地黄丸演变而来，但方中不用丹皮清肝火、泽泻清肾火、茯苓渗脾湿，而增加了菟丝子、枸杞子滋补肝肾，龟板胶育阴潜阳，鹿角胶峻补精血，怀牛膝强筋健骨。故本方补肝肾、益精血的作用较六味地黄丸强。

3.朱良春经验方临床可以女贞子、旱莲草、熟地、生白芍、龟甲、阿胶、鹿角胶、甘杞子、紫河车等辨证加减。共奏益肾壮督，蠲痹通络之功。若阴虚有热，可在上方药中加律草、知母、青蒿等；如阴阳两虚，可加仙灵脾、巴戟天、骨碎补、补骨脂等，临床或配以金龙胶囊（由鲜动物药天龙、金钱白花蛇等组成）、扶正蠲痹胶囊等益肾培元、活血通络，可增强和调节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功能，早期服用可明显缩短病程，改善或治愈病情。

（本篇文章出自朱婉华院长主编《朱良春益肾蠲痹法治疗风湿病》，医院全国名老中医学术传承工作团队整理上传，如需转载，请注明出处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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